文/付延平
那年当老师,我刚满十四岁。你可能觉得奇怪,但在那个特殊年代里,这就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了。
那时我正上初中,一天刚下课间操,班主任老师叫我去办公室一趟。我踌躇着,你可知道我可是"双百"学生加"三好"的学生,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,从没被叫去办公室。不知会有什么事。班主任看出了我的心思。“去吧,是教导主任找你”。她和蔼地告诉我。这下更紧张了。教导主任找我?会有什么事?老师笑笑,"走吧,我同你一道去"。我紧张地跟在老师后面。老师回头说"别紧张,是好事"。我疑惑地跟着,好事?会是什么好事呢?
办公室里除了教导主任,还有校长。我的心嘭嘭跳起来。我礼貌地分别向他们行过礼,规矩地站在一侧。
"付延平,今天叫你来,是准备让你代一段时间课",教导主任看看校长又继续说道:"从今天起你就可以当个小老师,去教学生"。说完又看看我的班主任,"具体的事宜让你的老师和你详细说说"。教导主任话音刚落,校长补充道:"你的功课可不能落下呀"。
事情来得太突然,太出人意料,我一下子愣在那里。“去当老师?”“教学生?”“我的功课不能落下”,“上那儿教?”“怎么教?”“教什么?”“我行吗?”脑子里是一连串的疑问。我疑惑地看看教导主任、校长,又看看我的老师。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,我猜想我的样子一定很可笑,一定是呆若木鸡傻乎乎的样子。
我的老师笑着把我拉过去,"来吧,我具体和你说说"。
最后就这样定下来:白天我给小学二年级上课,语文、算术、唱歌、体育、美术。晚上,我的老师再给我上课。在那个年代,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去小学当老师了。
那时也没什么课本,上语文课就教一段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一段语录。有生字学生不认识,我就注上拼音,让学生读写、背诵、练习。一堂课四十五分钟,我会变着花样让学生识记。有时是全班集体朗诵,有时是全体男生,然后再换女生。还有时是分成小组,前后桌四个人为一组。总之,课堂上不让学生闲着,朗诵完了,再书写,有时还找学生到前边黑板上书写。一堂课上的满满的。这样即没有上课说话的,也没有打闹的。
至于体育、音乐课,我就更是得心应手,我本身就是文体爱好者,是班上长跑、短跑的第一名。在小学时我还是大队部的文娱委员,所以教唱歌,教体育也不犯难。画画我不是很擅长,我就让学生临摹,我把家里的花盆搬到讲台上,把弟弟玩的小木马,小鸭子,甚至家里的小闹钟,总之我觉得能入画的,只要我能搬动的,都成了我的教具。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我把妈妈中午做菜的大罗卜拿到课堂上,让学生临摹,下课了,我和孩子们竟把萝卜分吃了。为这事我挨了老师批评,自然也被妈妈数落了一顿。
那段时间,只要下课了就和学生一起跳格子,打布籽,一起疯,一起闹,玩的也不亦乐乎。第一周下来,流动红旗就挂在了我教的班级墙上。
学生们围着红旗叽叽喳喳,比比划划。我坐在一旁,看着这些只有八九岁样子的孩子,或者说是小弟弟、小妹妹,体会到了当老师的快乐和幸福。
晚上,我就按时到老师那里去补课,我会静静坐在老师对面,认真听给我讲文天祥、讲辛弃嫉、讲陆游,讲解一天的课程。还有当天的作业布置给我,我做好了,要交给老师,直到老师满意。除去这些,老师还要指导我怎么准备课,怎么批改作业。而我的老师给我补完课,她再埋头准备她第二天的课程、处理作业、批改作文。就这样,我们师生俩直到各自完成当天的一切,我们才分手。那时,我们常常会到很晚。有时门卫就招呼我们:就你们这屋还亮着灯,太晚了,回去休息吧。
记得有一次我的一切已经完成了,看看老师还在埋头工作,我犹豫着不知走还是不走。老师抬起头看着我说,我还有几本作文,你先回去吧。我忙说,"不着急,我们一起走"。"看你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,走吧,小付老师",老师笑着打趣我。
来到院子里,校园里一片漆黑,回头看看,只有老师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光。看着灯光下埋头工作的老师,看着老师伏案的背影,一种感激之情,一种敬慕之情,一下子从心底涌起。同时也体会到,当老师太辛苦,太操劳,太不容易了。
回想那段时间,我们师生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,有辛苦,有快乐;有困难,有收获。我们一起携手走过来了。我很怀念那段日子,很留恋在老师身边的那段时光。是老师教我做人,是老师教我长大。
说起来,事情过去已近半个世纪了,如今想起来一切还是那么清晰。我很感激那个特殊年代赐给我的那段特殊经历。我更感激我的老师,是老师教会了我怎么当老师。是老师教会了我如何做人。
如今,我已经退休了,35年的教学经历给我留下了太多的印记,而那年当老师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,是我人生经历中最宝贵的财富。
作者简介:付延平,网络昵称,上善若水。本科学历,中学高级语文教师。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。《作家地带》签约作家。乐享文字,感悟生活。有作品被《胶东散文年选》、《胶东作家亲情散文选》收录。“青春记忆”全国诗歌散文大赛获优秀奖。在多家报刊发表作品。更多作品散见于多家平台网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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